专访齐溪:清醒的少数派_经典片段_岁月神偷_导演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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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,齐溪凭借娄烨导演电影《浮城谜事》一举夺得金马奖最佳新人奖,此后,齐溪这个名字就成为了业内公认的质量保障。


人们在她身上看到了源源不断的上升潜力。身负众望,齐溪却始终清醒。她感谢大众对她演技的肯定,然而,她认为自己也会演烂角色,也会有失误:“我梦想着有一天看到大家对我失望。”她说自己是任性的,也期待这样的任性能让她更清醒,从而更加努力地去完善。


她是中国女演员里清醒的少数派,戏里的角色总是极端热烈,戏外的她却在圈子里低调清淡。这是因为她始终知道能更让她“嗨”的是什么:“就是和更多优秀的演员导演合作,不断激励自己去进步,沉淀下来,成为一个有想法的人。”


文 | 潘婷


最美表演


刚刚过去的2018年,是齐溪忙碌的一年。


先是在《我就是演员》中与涂松岩共同出演《岁月神偷》,赢得观众的一致好评;10月,她时隔3年再与孟京辉合作,出演乌镇戏剧节开幕大戏《茶馆》;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上,她主演的电影《桃源》获“新生代最受欢迎影片”;紧接着,由她主演的电影《八个女人一台戏》、科幻片《拓星者》、文艺电影《平静》(贾樟柯监制)都将逐渐与观众见面。


▲《岁月神偷》剧照 齐溪


前些天,由她主演的王小帅导演电影《地久天长》也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,这是一部讲述时代洪流下,两个家庭因意外而生缝隙,相隔30年再聚首的故事。齐溪在片中从20岁演到50多岁,反差很大。她习惯于挑战那些难度大的角色,无论是情绪激烈的,还是年龄跨越大的,她总能准确地找到平衡点,游刃有余。



去年年底,新浪推出了“2018最美表演”,齐溪携手导演郭帆出演了短片《呼叫》。故事情景是在酒吧的卫生间,齐溪饰演的女子发现自己怀孕,一直拨打电话却始终没有被接通。这个过程中,她的情绪产生变化,从否认事实、尝试冷静再到释放情绪、接受现实,她的表演堪称范本。


▲点击欣赏齐溪“2018最美表演”《呼叫》


看着散落在脚下的多支用过的验孕棒,不愿相信自己怀孕的事实。抽烟、搓手指,安慰自己没事儿。



不停地拨打电话,无人接通,希望屡屡落空,脚下不禁有细微动作。



压抑许久,崩溃大笑,笑着笑着就哭了,释放心中的情绪。



最后,接受现实与自己的和解。至此,画外音的新年倒数也结束了,电话铃声响起。是不是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,与其呼叫别人,不如唤醒自己。



网友纷纷对齐溪的表演给予好评:“演员把情绪处理得很到位,表演痕迹不重”;“现在没几个女演员能这么不顾形象演戏了,她这种没有包袱的表演显得真实,让人看着舒服。”


实际上,齐溪的表演天分一直都是在线的,徐峥曾评价她的表演“如呼吸般自然”。



在《岁月神偷》的经典片段中,齐溪与涂松岩的重新演绎让所有观众感动不已。齐溪饰演一位母亲,在儿子去世后依旧坚强面对生活。



登上舞台之前,准备周期只有数小时,没有太多酝酿情绪的时间。但她的表现依然亮眼,许鞍华导演毫不吝啬地赞美道:“舞台上的体现比电影还好。”



尤其面对故事中儿子突然离世这一段落时,她的情绪拿捏得当,富有层次又饱含张力。


不接受大儿子离世的事实,执着喂粥:



隐忍着情绪,给小儿子穿皮鞋:



得知儿子去世,想哭又不能哭,脆弱却又必须坚强的情绪纠缠在一起:



许鞍华导演连用两个“非常棒”表达了欣赏之情。评委章子怡在一个小细节的处理上提出了不同理解,节目播出后这也成为了观众们讨论的焦点:大儿子去世后该不该把情感爆发出来?


齐溪认为自己需要这种声音:“我其实是高兴的,因为之前所有人都说齐溪演得好,现在我终于可以有一点争议,可以有一种前进的动力。”


▲节目播出后,齐溪在微博里解释了自己对表演的想法


后来齐溪在票选中落败,录制完节目后,齐溪在打给妈妈的电话中哭了。


“有遗憾吗?”“当然了!”齐溪脱口而出,但她遗憾的是“整个表演还可以更好一些”。眼泪也并非是为自己而流,而是担心父母看节目时会难受。揭晓胜负那晚,齐溪发了一条微博:“结果不重要是假的,过程最重要是真的!”




“你就是天生当演员的”


齐溪小时候很乖。热爱文艺的父母送她去少年宫学舞蹈,其实她怕痛也怕苦。老师喜欢她,夸她底子好:“手长腿长脖子长,头小,天生很软。”她懵懵懂懂坚持下去,“天天想偷懒”。唯一享受的时刻,仅限于登台时音乐响起、观众鼓掌的一瞬间。


▲左为齐溪


舞蹈,是齐溪身上最耀眼的光环。她不仅有“一套动作看两遍就不忘”的超强记忆,还有“随便一摆就特好看”的身体禀赋,以全国第三的成绩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芭蕾舞专业,16岁时被犀利的金星一眼相中,给一群“青年舞蹈家”领舞。


▲齐溪在解放军艺术学院


在父母眼里,齐溪走了一条稳妥的成长之路——学舞蹈,上军艺,毕业分配到济南军区前卫文工团,每月拿着军队工资,能分房,还有可期待的晋级。


但她不这么想:“那时候很叛逆,被绑住了,想挣脱开。就想跟父母较劲,做冒险的事。”再者,齐溪的个子高,一米七四,跳舞容易受伤。“就想选择一个艺术专业能到老的专业,就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。”齐溪说。


▲中为齐溪


齐溪回忆自己这段选择时着实可爱,她先是大笑说道:“我开始是想考清华北大的,但是文化课太差了,我考不上啊。”而后,她又眨眨眼陷入思考:“我就想我考哪个学校呢?我挺喜欢看电影的,听子怡、袁泉师姐也是学舞蹈的、学戏曲的,后来转行学表演,我也是受了她们启发。”


2003年试着考上戏,齐溪没过。第二年再战,同时考上中戏与上戏,两相权衡,选了中戏导演系。进入中戏的齐溪,像是破茧而出。但横亘在她面前的障碍不再是父母的意愿,而是自己:“我是一个羞涩的人,挺不自信的。平时大大咧咧,但要信任舞台,敢去玩儿,很难。”



她很迷惑,舞台是她从小就熟悉的,但戏剧与芭蕾舞不同:“不光是肢体,你还需要把自己内心的情感拿出来。当着很多人哭啊、笑啊、疯啊,天性解放的东西是我没碰过的。跳舞只需要笑。”


她纠结,放不开,直到毕业进了孟京辉戏剧工作室。


用四年时间跟着话剧《恋爱的犀牛》剧组演出七百多场戏,她才一点点把心理障碍放下:“在学校的时候,我还是在意美丑的。去孟京辉那里待了三四年,像是读了研究生,才真正学会放开自己。”

▲《恋爱的犀牛》被许多热爱话剧的年轻人奉为情感圣经,“你是我温暖的手套,冰冷的啤酒,带着阳光气息的衬衫,日复一日的梦想。”这样的台词切中了一代人的脉搏。


与此同时,为了适应小剧场的舞台,齐溪也被要求摒弃那种“美”的舞蹈,而把注意力集中于台词和戏——那是她的“弱项”。这种“打压”的后果是,建立了她的另外一种肢体风格,培养了她经得起大银幕考验的演技,却也让她习惯了收敛甚至避讳自己的舞蹈功底,“一跳就觉得是卖弄”。


2015年,齐溪出演话剧《我的妹妹,安娜》,经导演杨婷点拨,她终于转换观念:当作品需要时,只要可以强化角色特质:“有舞就跳,她说你别老自己囤着,我说行。”

▲话剧《我的妹妹,安娜》剧照


齐溪始终感激着舞蹈基础给自己带来的帮助,她相信一个人的成功和所有过往是有关系的:“命运一步一步把我推到了这样的位置,舞蹈让我有肢体控制能力、协调性,这对我的表演都是很大的优势。”


在《浮城谜事》和《万物生长》两部代表作中,齐溪彻底素颜,全无修饰。

▲《浮城谜事》中的桑琪


《万物生长》中,她与妆容精致的范冰冰站在一起,更显得面色憔悴。情绪崩溃时,她吃虾吃到满嘴猩红,演得压抑、撕裂且真实,更是看得人惶恐不安。



而实际上,在拍《万物生长》时,齐溪的脸正在过敏,不能带妆。导演李玉看了之后决定让她素颜出镜,一并增肥——“更符合大学生的角色”。她一口答应,最终影片呈现出来的她真实洒脱,贴近角色。

▲素颜出镜的齐溪


在演艺圈十余年,齐溪饰演的角色多是情绪激烈、甚至带点神经质的角色。例如,《浮城谜事》中的第三者桑琪,《恋爱的犀牛》中爱而不得的女孩明明,《万物生长》中被男友背叛的女大学生白露……


被问到选择这些角色的原因时,齐溪楞了一下:“以前,我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。直到有一天,张艾嘉跟我说,‘你就是天生当演员的’。我说,为什么。她说,因为你有点神经质。这才明白,我以为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角色,而其实是角色选择了我。”




表演没有尽头


在去年的乌镇戏剧节开幕大戏《茶馆》中,齐溪饰演了一位原著中并不存在的人物。导演孟京辉和戏剧构作塞巴斯蒂安告诉她,这个角色来源于老舍作品中的一个女性人物:微神。这是一个开始时温柔娴静,后来歇斯底里的角色,体能上消耗很重。

▲《茶馆》剧照 齐溪


排练时,有个演员跟齐溪聊天说,以为你是天分型的演员,嘻嘻哈哈就演了,但没有想到你是一个努力的人。齐溪听了很高兴,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。她无法评价自己是不是天赋型演员,她只是希望更多人看到自己是一个努力的人。“只是我努力的方向跟大家看到的不太一样,我更愿意在脑子里努力,不太会在身体上努力。”齐溪说。


这种费脑子的努力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,在她的身上你也就很难找到苦情勤奋的标签。其实不止于此,大众眼中看到的,往往都是表面的那一层。比如,齐溪走进大众视线的第一部电影便是《浮城谜事》,很多人对齐溪的记忆都来自于那个阴暗绝望的角色“桑琪”。


压抑躁郁的“桑琪”,介入了别人的婚姻,也被新的第三者介入。在复杂的四角关系中,她是暗藏心机的复仇者,是紧张局促的隐忍者。演完“桑琪”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,齐溪都处于一种拧巴的状态中,一度濒临抑郁。


这个角色为她赢得金马奖最佳新人奖,也让外界对她的表演形成固定思维。“后来找我的戏,都是比较边缘的角色。要么演疯子、演精神濒临崩溃的人,或者是鬼片、恐怖片。要么就是那种死了孩子的母亲,特别激烈。”齐溪全部婉拒。她不是不想演,而是怕自己被固定:“可能40岁以后再去演,驾驭起来不会受到太多伤害。现在去演,我可能就真的疯了。”


她一直记得导演顾长卫和娄烨对她的告诫:必须要尝试不同角色。她也永远记得导演杨婷说的:你真的在舞台上用了力气,去玩命的时候,出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。


当问到她演出700多场《恋爱的犀牛》不会因重复而感到无聊吗?她很笃定地回答:“重复也是坚持的一个部分,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少,也不知道能重复多少遍。”


她提到自己在百老汇看到的一些演员,一辈子只演一个角色,一部戏。从他们的身上,齐溪触动很大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有矛盾的时候,“演着演着就演不下去了”。但是孟京辉会告诉她:“每天的观众不一样。他们看到的你都是不一样的。你要对得起每天来看你戏的观众。”


在话剧《我的妹妹,安娜》里,有一段安娜·卡列尼娜的冗长独白,杨婷关了排练场的灯,一遍遍让齐溪念独白,只要状态不对就立即打断,训斥,重来。“她把我像波兰女演员一样培养。我一边哭一边演,已经处于半疯的状态。”拿奖之后,齐溪听了太多赞美,她感激杨婷仍然在严厉要求自己,让她看到自己更多的空间。


齐溪喜欢琢磨表演:“表演是没有尽头的,它的变幻和深度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。”在法国拍文艺电影《Bitter Flower》时,她听化妆师说起普通法国女演员的工作状态。她们通常下午演舞台剧,在泥里打滚,往身上泼血浆,冰冷,放肆,极致。晚上赶去电影拍片现场,对着镜头大哭,一哭就是几十条,没人抱怨。


“中国女演员哭三条,导演都来保护你了,问你还行不行。”齐溪感慨。


“文艺”是齐溪身上的标签,她出演的电影和话剧偏小众,合作的导演又都是公认的文艺大导。但她坦诚自己对名利并非无欲无求:“如果冯小刚张艺谋的戏,我肯定哭着喊着去拍啊。”


不拍戏时,齐溪爱看书,固定每天看一两部电影。她时不时在微博上发些“齐怪的话”,有时写家乡,有时写父亲,有时写旅途。文字虽短,却闪现出灵光与天赋。从小作文不错的她,“小时候看遍几乎所有文学名著”,内容淡忘了,却潜移默化有了文学功底:“写作对我是放松。现在别人夸我写得好,我更开心。”


齐溪也曾考虑过,如果不当演员,她可能会在一个温暖的海滨城市开一个花店:“闲时在海里游游泳,还挺惬意的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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