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岛_张哲瀚_意难平_头撞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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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困在你的孤岛。我痛彻心扉,我身不由己。


张哲瀚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发病了。他躺在床上,如濒死的鱼,大张着嘴急促呼吸。他试图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哭号,却只能发出粗喘。情绪失控,哀痛窒闷在胸口,却将四肢百骸的气力抽走。他把脸埋进枕头,等那一阵割心的绝望过去。

右手手腕的伤口开裂了,被褥被染红了一块。张哲瀚左手食指狠压在伤口,期待用肉体的疼痛掩盖灵魂深处的灼烧。可那点疼痛根本无济于事。他咬住被单一角,用满脸泪痕抵挡病症对他的惩罚。

内心的那点伤痛逐渐愈合,为下一次撕裂预谋。他等了很久,看见窗外天空泛起了鱼肚白,这才慢吞吞坐起,盯着床单上触目惊心的那块血迹发呆。

重度抑郁已经让他的神经迟缓于常人。他甚至无法立刻记起那点血迹是怎么染上去的。呆呆坐了很久,他扭头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刀片,然后沿着伤口边缘细细割开,让那一块裂口蔓延更甚。他鄙弃地看着自己的右腕,伤口和疤痕交叠于上,已经没有办法正常写字了。

为什么还不让我去死啊。他想。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事与愿违。他求什么都没用。现在什么都不求了,只想神明赐他一死,为什么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呢?

有脚步声传来,他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。可能真的快死了吧。他轻笑。他张哲瀚这辈子没对不起什么人,连那点痴心妄想都没和那人透露半分。死了便死了,他那份心思大概会和血肉一起腐烂进泥土里,在第二年的春天开出一朵昙花,有人欣赏,无人在意。

这样也挺好的。他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,这样想着。


黑暗之后的光明几乎是刺目的。张哲瀚眯了眯眼睛,环顾四周。发觉自己此刻正坐在自家沙发上。他抬起右手手腕——那里缠了几圈纱布。有血渗出来,他无意识摩挲着那块地方,病态地欣赏殷红向四处蜿蜒。

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残缺。生活被间歇性发作的病症砍得碎成渣滓。他只能断断续续记起一些碎片状的事。就像现在,他完全不能记起昏迷后发生了什么。记忆断了层,像七月的流风,抓不住,掬不来。

患病后,张哲瀚总会做一些荒唐的梦,大多是关于那人的。梦里他叫他小哲,他叫他阿俊。有时候他会梦到阿俊去了他的首唱会,在镁光灯下看着他,一双眼装着他和繁星漫天,而后在后台亲吻他,把不说变为幸甚有你的欢欣。有时候又会梦见他的阿俊一身西装,在明媚处牵起女孩的手,虔诚地望着她发誓,这辈子白首不相离。而自己躲在角落,攥着酒杯慢慢喝,妄图用脸颊的酡色遮盖眼尾的嫣红和纵横的泪痕。最后藏在桌子底下,借着酒劲哭得泣不成声。

近来清醒的次数逐渐变多,张哲瀚就拿出一本本子,记下他和那人的故事。他害怕有一天把那个人也忘了,最后浑浑噩噩地过完生命最后一程。右手没办法用力,他只能连拖带划一字一顿地写。


第一次看见龚老师,他在太阳下拿着一个大风扇对着自己吹。他很腼腆,话不多,经常需要我来带话题才能聊得下去。后来和大家熟了,才慢慢活泼起来。

那天拍完戏下了大雨,龚老师让我进他的房车先避一避。我们在房车里聊天,他掏出手机:“张老师,我来给你照张相吧,纪念这一天。”我取笑他几岁小孩了,还要给别人拍照留念,却还是摆了个姿势任他拍。拍完他要微信发我,我玩心起,故作窥屏要看他给我的备注。他却把手机黑屏不给我看。我嚷嚷着:“龚老师,你是不是就给我备注个张哲瀚?”他却认真地摇摇头。

“那你给我备注小哲得了。”

本来是句玩笑话,没想到最后挂念着这个称呼的也是我。

那场雨淅淅沥沥,把我困在这里,我却只能把情愫写进词句。


今天坐在桌前努力想以前的事,发现很多事情记不清了。只记得那天我骑在马背上,被他半环进怀里,耳根是他温热的鼻息,忽然心跳失缰。腰软得一塌糊涂,不自觉地朝他肩上靠,却察觉到他手指倏地一僵。

脸很热,内心却突然一阵失落。我假装无事地挺直腰背,打着哈哈转移话题,却察觉到他异样的目光。那几天一直在愁他会不会躲我,还好他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在片场嘻嘻哈哈,看我来了还来一句张老师今天好帅。

有时候我在想,变成他那样笨笨的木头会不会好很多,不会纠缠于自己的感情,不会苦恼和神伤。而我索求的太虚妄,大梦初醒却想把自己扼杀在梦里。

我被困在他的孤岛。我痛彻心扉,我义无反顾。

现在已经很晚了。他是不是还在拍戏,没回我消息。对他的备注依然是阿俊,我果然固执极了,明明清楚这份感情不可能得到回报,却还是一意孤行,走到路的尽头便和这单恋的情结同归于尽。神明终究不肯怜悯于我,让我带着沉枷和一身伤疤在这世上苟活,求死不能。

前几天发病的时候出现了幻觉,看见他一直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。眼泪爬得满脸皆是的时候只想让他再陪陪我。再多的不敢奢求,怕连幻觉也会消失。

我是他生命中的过客,他是我活着的全部。希望他走的路人群簇拥,万众瞩目。这辈子爱一个值得爱的人,爱一个爱他的人,足够了。九泉之下我若有知,也会祝他和他的爱人作比翼鸟,结连理枝。

就写到这儿吧,明天再起来继续写,如果我明天还清醒的话。

晚安。去梦里找你。


下午清醒了几个小时,看了他的新剧。他的眼神依然能让人沉沦窒息,只是吻戏还是那样没救。我嘲笑过他的吻技,他还生过气,嘟哝着说我交过那么多女朋友,他就一届前任,吻技当然没法比。

我那时差点脱口而出一句那我来教你啊。

可能头脑发昏了吧。现在想来自己都后怕。幸好及时收住了,否则就成了一厢情愿的证据。我从来都不想闹得难看。以这样的结局收场,挺好的。他还把我当朋友,我也不想要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。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,也不愿两败俱伤,最后落得个撕破脸再不相见的下场。


...


秋天过去了,张哲瀚没有添新衣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病痛腐蚀。每天走在街上无知无觉像个行尸走肉。他不再期待轻生。

他在日历上圈出一个日期,每天例行公事般地朝那个渐近的日子双手合十,放空思绪发呆很久。

流泪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。有时候在写本子的时候,字句突然变得模糊。他抹一抹脸颊全是湿润。然他的情绪不再大起大落。可能一旦定好了那个日子,尘埃落定,便不会再有期待和失落。

笔记本快写完了。今天是倒数第二页。


今天你说,拍完戏就来见我。我说好。我在等你,等我的死期。

你是我最后的眷恋。

这本零零总总记下了我所剩无多的关于那个盛夏的回忆,还有自己的一点废话。不希望有人看到。你要是参加我的葬礼,请别来我家,也别进这间房间。最重要的,不要发现这本笔记本。我害怕这段无始无终的感情见光。就让它呆在黑暗里吧,和潮湿灰尘度过很多个年月,最后被抽屉里的虫豸吃干抹净。

最后一页,我要记上我心上人的名字。


张哲瀚自己都没料到他会等不到见龚俊的那一天。十一月十日,他买了大鱼大肉回来。抑郁症使他瘦得脱相。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。他把鸡放在锅里焖,然后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。做饭耗费了他太多精力,他呆在自己的世界里,静静地想那人的脸。

意识再一次模糊。醒来的时候他躺在洁白的病床上,医生说他煤气中毒,还好邻居发现得及时,抢回了一条命。他打开手机,里面三条消息。

-张老师,明天我去不了新余了。这边临时有事。

-张老师?

-我错了张老师您理理我

张哲瀚脱力般闭上眼,再睁开时盖不住一抹倦色。

他缓缓打着字:好,哈哈哈我没事,昨天很早就睡了,没看见你消息。

他关了手机,躺了很久很久,然后抬起手,拔掉了插在手背的针。

每个病房连着单独的阳台。他慢慢走到阳台上向下看去,下面是一片草坪,不会有砸到人的危险。

医生说这里是七楼,跳下去肯定死了吧,他想。爬上阳台的栏杆用尽了他所有力气,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便松了手。

风在耳边呼啸。他听见砰得一声,然后四处惊叫声起。浑身都疼,眼睛没办法睁开。意识逐渐远去。

最后一秒,他想的是,我还没有在最后一页写上我心上人的名字。



痛。浑身都痛。他睁开眼,看见自己还在病房。他摸了摸后颈,疑惑自己为什么还没死。隐约听见病房外传来人声。他支撑起身子悄悄往前探,试图听清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。

“病人情绪稳定了吗?”

“现在稳定了…再观察观察。”

“臆想症加重了…挺棘手的。”

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在交谈。

他疑惑更深。什么臆想症?那两个人在说什么?

他下意识摩挲右手手腕,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。

他抬起右手看了一会,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。

手腕上的伤疤没有了。

脑袋里什么东西正要破土,把他的世界都搅乱。他想着,他细细想着。

左手边的医护柜上有面小镜子,他拿起镜子,手微颤着对准自己的脸。

那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。

那是龚俊的脸。

他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,内心的疮疤被撕扯开,悲痛铺天盖地朝他砸来。

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

他从来都不是张哲瀚啊。

他是龚俊。

张哲瀚在半年前就死了。而他,龚俊,成了疯子。他患上了臆想症,每天每天扮演着张哲瀚,妄想着这样就能把张哲瀚留在这人世间。

他穷尽所有力气,扮演名为张哲瀚的孤勇和意难平。只为了和那个人最后共情一次。

但那个人又怎么知道,意难平不是一个人的意难平,而是擦肩而过的两败俱伤呢。

是他被困在张哲瀚的孤岛。他痛彻心扉,他身不由己。


病床前的阳台确实有点高,龚俊遥遥看了一眼太阳,然后姿态颇狼狈地爬上了栏杆。坠落的那一刻,他好像变成了失翅的蝴蝶。阳光很暖,他好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个人,在眼前笑着望他。

你身上真的有光。

我抓来看看。


END


番外:

那天太阳很烈,龚俊拿着新买的大号风扇吹着风,张哲瀚就这样莽莽撞撞闯进他的视线。

惊鸿一眼,往后余生里只藏得下他一个人。

龚俊知道张哲瀚交过好几任女朋友,很是醋。一开始他不明白自己在难过什么,只是悄悄把对那人的备注改成了小哲。

那个雨夜,他在房车里确认了自己的心意,试探着问能不能帮那人照相。那人很乖,只是拍完突然来看他的备注名。他心里很慌,害怕那人被自己的备注吓到,黑屏不给他看。

“你是不是就给我备注个张哲瀚?”

他很认真地摇摇头。

“那不如给我备注小哲得了。”

玩笑般的语气。

他那时几乎想说一句,我就给你备注的小哲。

可是他没有勇气。

他太害怕自己的感情把那人吓跑了,推远了。


有一场戏是骑马的,他坐在张哲瀚后面,抱着私心将他半搂紧怀里。那人突然靠在他的肩膀。他有了反应,手指一僵。

那人突然重新挺直了腰背,留他一人忐忑不安。

那人,是不是察觉到了,他的反应?

他在酒店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,第二天假装无事地和那人打招呼。那人好像没有什么异样,在片场打打闹闹的。他松了一大口气。

张哲瀚总喜欢嘲笑他的吻技,他醋味颇深地回怼:“你交过那么多任女朋友,我就交过一任,经验落差那么大,情有可原。”

他本来还想说一句,要不你教教我吧。但他看那人随意的语气,又失去了调戏的勇气。

他其实从来没看懂张哲瀚,也来不及看懂张哲瀚。

戏结束了两个人总要分开的。一开始那人还活跃得很,后来渐渐不再闹腾。他也忙了起来,活动一大堆。一空下来就翻微信,看置顶有没有消息。大多时候都是在凌晨才能回消息。那个人说最近暂退娱乐圈,回老家玩一会。他很开心,说这样咱们以后见面方便一点了。那头很久才发来一句哈哈哈。

他的相册里,有一个单独的相集,里面全是张哲瀚的照片。想那人想到不行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,心情会好很多。

秋天过去的时候,他工作终于有了休息的罅隙。他很高兴地发消息给张哲瀚。那几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。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心上人了,做梦都能笑醒。

他没想过,见到的不是心上人,而是冷冰冰的尸体。

被通知张哲瀚死讯的那天,他刚处理完事情,买好了机票准备飞过去见他。电话打过来的那一瞬间,他是蒙的。后来他什么都看不清,什么都听不清。飞机还是要坐的,只是回去看到的是白布下那人苍白的脸。

原来都瘦到脱相了,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。原来手腕上全是伤痕了,自己却还以为他每天都悠然自得。

他终于得以亲吻那人的额头。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

他去了张哲瀚的家,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进了箱子。床头柜第三层本来不想看的,想着也不会有什么东西。但他快走的时候,鬼使神差地折回了。

他打开抽屉,里面躺着一本笔记本。他翻开本子,终于得以看见那人藏在心里的情愫。

张哲瀚以为龚俊是自己的意难平。殊不知他张哲瀚才是龚俊的意难平。

总有人说,痛到最深,是不会有眼泪的。

他确实没哭。但他逐渐变得不太对劲了。

他总是看见那个人的影子,在他身边陪着他,十指交扣,在阳光的碎影里轻吻他。医生说,这是臆想症。

他留在了新余,住在那人曾住过的病房留院查看。每天每天翻着那本笔记本,一字一字反复看。

再后来,他开始把自己臆想成张哲瀚。他共情太深,企图把自己困在张哲瀚的岛上,用哀痛悼念他们的错肩而过。


那个下午,他哭号着拿头撞墙,医生打了最大剂量的吗啡才把他镇定住。忙了半天的医生还在交流他的病情,却听见砰地一声。

他们手忙脚乱踹开病房门查看。担架放在草地上,刺目的红蔓延开。

微风透过窗帘吹进来,那本被翻烂的笔记本被风吹起,打开到最后一页。

那里写着一行字:最后一页,我要记上我心上人的名字。

那行字后面,密密麻麻写满了两个字:小哲。


呼呼,终于写完了!暴肝啊!

这篇激情短打,俊哲第一篇,完成得还是有些仓促。轻喷呀大家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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