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 年电影《虎胆龙威》的地位毋庸置疑，它的出现影响了动作电影史的走向。2年后，《虎胆龙威 2》(Die Hard 2: Die Harder) 换了导演、地点也换成了华盛顿杜勒斯国际机场，但票房依旧耀眼、评价也不差。

然后呢？然后尴尬了，当时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疑问，《虎胆龙威》会有第三集吗？大家都在发问，但是没人找得到让它继续的方法……也许都该怪布鲁斯·威利斯（Bruce Willis）持续坚定打枪？这种状况下，就算《虎胆龙威》拍得出第三集，也很可能是一团灾难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场边照

跨越前作何其艰难

威利斯曾是挡在《虎胆龙威 3》前的大石头，他对电影公司持续送上门的剧本婉言谢绝。我们知道，有些人也许觉得威利斯是个混蛋，但在这件事上，威利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──远比未来20年后他的职业生涯选择正确许多。他经历了《虎胆龙威 2》之后，绝对不希望再来一次。

不要误会，《虎胆龙威 2》导演雷尼哈林是一位好导演，他执导过许多我们热爱的动作电影，像是《绝岭雄风》(Cliffhanger)、《特工狂花》(The Long Kiss Goodnight)、《深海狂鲨》等等。但是，《虎胆龙威 2》看起来就像……《虎胆龙威》重制版。

《虎胆龙威2》电影海报

《虎胆龙威 2》并不是糟糕的电影，可是它看起来与《虎胆龙威》就是如此相似──需要拯救老婆、需要孤军奋战、需要单挑恐怖份子。

《虎胆龙威 2》其实已经做到很好了，却不够好到让这部电影名列“史上最佳续集榜”。它有一个犀利的逆转、它更暴力、有更大的爆炸、还有用弹射座椅逃离爆炸的桥段。但问题来了，它仍然挣脱不了“救老婆、打坏蛋、救人质”的套路，尴尬的是，因为它是伟大的《虎胆龙威》的续集，所以它不能轻易修改路线。

《虎胆龙威 2》剧照

《虎胆龙威 2》的故事有很多可说，但更多故事只是更加证明，拍出《虎胆龙威 3》有多么困难，同时证明《虎胆龙威 3》是多么不简单：它挣脱了救援电影的套路，不用救人、继续与时间赛跑、还交了个新朋友，然后，这部电影成为了史上最精彩的电影第三集之一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《虎胆龙威 3》的确原本要拍摄麦卡伦警探在大洋游轮上遇到恐怖分子的故事。但有趣的是《虎胆龙威 3》监制觉得这样的故事，实在是太像史蒂文·西格尔（Steven Seagal）的《魔鬼战将》了。没想到，当年致敬《虎胆龙威》的《魔鬼战将》，有一天也会变成《虎胆龙威》致敬的对象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就这样，《虎胆龙威 3》放下了游轮版《虎胆龙威》的故事。而后，《生死时速》导演扬·德·邦特（Jan de Bont）却在好几个一样有急驶的交通工具、一样有恐怖份子、一样有人质危机的剧本中，选择了这个人家嫌弃、名为“麻烦解决者”(Troubleshooter) 的剧本拍成《生死时速 2》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勇于打破救援电影套路的《虎胆龙威 3》

没有《虎胆龙威 2》，布鲁斯·威利斯不会坚持等待好剧本，事实上，这份名为《西蒙说》(Simon Says) 的剧本，原本与《虎胆龙威》毫无相关。在它一步步被改造成为《虎胆龙威 3》剧本时，并没有像《虎胆龙威 2》一样，急着塞进一大堆前集的典故，唯一的关联，就只有把电影里的“西蒙”，修改为《虎胆龙威》反派的哥哥。这个改动意外地天衣无缝，让西蒙的抢劫银行计划，有了最完美的掩饰借口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《虎胆龙威 3》依旧维持了好莱坞续集的传统：更大、场景甚至扩大到许多纽约地点，而不只是一栋大楼；更多爆破，甚至在真实纽约街道上引发爆炸，让许多路人露出他们最真实的反应；更加真实，真实到FBI打电话给编剧，担心有人会按照电影抢劫纽约联邦储备银行。但是更重要的改变，是《虎胆龙威 3》勇敢地打破了“救老婆、打坏蛋、救人质”的公式，这一集里麦卡伦的老婆只在公共电话亭里出现；这次也没有持续整部电影的严重人质危机；而且，这次守护和平的功臣，不只有麦卡伦一个人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这部电影里设计最好的角色，塞缪尔·杰克逊（Samuel L. Jackson）的角色宙斯，不是警探、不是超级英雄、他比前两集电影里所有配角的战力都弱──他甚至不比《虎胆龙威》的计程车司机年轻。但是，他却扎实地成为了《虎胆龙威 3》的英雄，甚至比约翰麦卡伦还够格称为英雄。

这个角色狠狠地怼了麦卡伦的孤狼英雄主义；同时他有色人种的身份，也写实地突显了警方公权力在街头的无力感；更重要的是，这个无须成为正义英雄的市民，自愿踏进了这个屎坑---不需要一个待救的妻子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但即便是麦卡伦，也显露了不同的面貌，事实上，这是他第一次显露更多的自己：他回到了熟悉的纽约、身边有熟悉的警局同仁、与明显忍耐他很久的警队长；他与妻子的关系正式破裂，他失去了家庭，虽然这样麦卡伦家不会再遇上危机，但也让约翰这次更加地不情愿、更加疲累与颓废。你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，就会发现麦卡伦是整部电影里最讨人厌的家伙，讨厌到与《虎胆龙威》里的他甚至有点不同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麦卡伦在《虎胆龙威 2》里有句打破第四面墙的台词：

“这种鸟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两次？”

这听起来像是在控诉编剧应该多想点新创意才行。而《虎胆龙威 3》做出了改变，这次不再是因为麦卡伦又走衰运了，而是因为衰运直直朝向他而来──他就是歹徒的目标。

追捕神通广大的西蒙，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他的新人生目标──英雄的旅程不再是为了救人，而是为了自己，而在他发现了这一切竟然与背后的反派有关之后，他行为的动机就更加强烈了。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，这种剧情安排，比起参加老婆公司的派对遇上抢匪，合理多了一点点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劳伦斯·菲什伯恩（Laurence Fishburne）原本应该饰演宙斯，但是他认为宙斯才应该是这部电影的主角，而非麦卡伦，因此拒演。劳伦斯竟然想要让一部《虎胆龙威》电影的主角不是虎胆龙威，这种想法实在难以想像，相信他在看到塞缪尔·杰克逊，因此片而在主流影坛大放异彩后，一定非常后悔---《虎胆龙威 3》之后不到9个月，塞缪尔·杰克逊就演出了破亿票房的《杀戮时刻》(A Time to Kill)。

《杀戮时刻》剧照

如果你喜欢宙斯，那是好莱坞的奇迹之一。除了前述提到的剧本难产问题之外，在修改无数版的剧本之中，宙斯的身份、个性、甚至性别都有所不同---他曾经是“她”。当然，如果宙斯是“宙丝”，这故事似乎也不是进行不下去，但是，《虎胆龙威 3》的成功，有大半原因来自于麦卡伦与宙斯间爱恨相交的冤家关系。

观众能轻易感受到，他俩成功复制了《致命武器》黑白兄弟的情谊。他们斗嘴、互扯后腿、甚至有时明显互不信任，但是，压力成为了这两个男人之间最好的催化剂----一起解，几乎是他们最棒的一次“约会”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说真的，没有其他系列电影的第三集有这么大的转化过程，约翰麦卡伦原本是一个讨人厌的独行侠，在第三集里他一样讨人厌，但却更令人喜爱，观众甚至不是因为他的英雄事迹而爱他，而是因为那些他跟宙斯间的屁话与出糗，是那些让他更像一个人的时刻。

虽然宙斯分走了一些麦卡伦的光荣，不过最后那一枪仍然是麦卡伦开的，他仍然是英雄，而且观众享受他们的合作关系，期待在《虎胆龙威 4》看到更多他俩的冒险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演化出新生命，温故知新的好看续集

《速度与激情》系列直到第五部，才改变了电影类型，成为了劫盗类型电影，然后获得了惊人的票房成长。能像《速度与激情》这样续命的电影系列并不多，而《虎胆龙威 3》就是 90 年代的代表。只是，看来这样的转型只是一时的好运，《虎胆龙威 3》之后有十多年时间，这个系列在生与死之间摆荡。

不像《虎胆龙威 3》那样得等上五年后才看到续集，第四部《虎胆龙威》电影努力想在 90 年代结束前上档……而剧本持续难产的状况下，2001年的911事件，又让这套城市动作电影系列再度延后。

《虎胆龙威 3》剧照

所以，这就是《虎胆龙威 3》之所以难得的终极证明，尽管它没有超越第一集，但它却拥有自己的新生命，与前两部电影大不相同，但却又保有一点来自前集的遗产。《虎胆龙威 3》反过来让大家熟悉的主角演化出新生命，同时让新角色与主角发展出全新的情感关系，让观众能够温古又知新。

如今，《虎胆龙威》系列仍然在生死间徘徊，而它仍然在等待像是《虎胆龙威 3》的再一次救命电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