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都至今还记得当初在北境找到她时的模样。

曾经穿着漂亮的小公主穿着满是补丁的粗衣。

曾经头上簪着精致珠花的发髻只系着一根布带。

曾经天真单纯的小公主，一见他便害怕得不敢与他对视，还会悄悄躲在魏叔玉身后的她。

变成了一见到他，就委屈地扑在他怀中哭的可怜模样。

他还记得她当时絮絮叨叨对他说的话。

“你们都不来找我，是都不要我了吗？”

“叔玉哥哥从绑我的马车边路过，你不知道我有多绝望。”

“那两个绑走我的坏人往我身上泼冷水，还踢我。”

“我吃了好多被别人踩在地上践踏的馒头。”

“长歌给我的荷包被小偷偷走，差点就拿不回来了。”

“可是我的荷包还是被人抢走了，没有了。”

“我去找过明府的，可是他们皆不信我，认为我是骗子，还驱赶我，还想抓捕我。”

“你知道吗？我把柴娘子的生意搞砸了，我差点就准备上吊自尽了。”

“我差点……就回不来了。”

他无法再说什么，只能不断地安慰她。

“我找到你了。”

“不会再弄丢你了。”

我好不容易失而复得，怎会让你再有离开的可能。

她仰着头问:“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？”

他擦干她眼角的泪，向来冷漠的眼眸染上了温柔的笑意，对着小公主轻声说道:“我是靠着它才找到你的。”

她带泪的面容不解，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了那枚平安符。

见着熟悉的平安符，她的双眸圆睁，脱口而出:“原来是你捡到了我的平安符？”

他点点头，说道:“就是靠着它的指引，我一路走来，才找到的你。”

他本生来就是染着他人鲜血，行走于黑暗脏污之处。

他本不信神佛，可冥冥之中他却相信，祂的指引，会让他找到与他失散的小公主。

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乐嫣抬起头问道:“那从长安到洛阳到幽州，那么长时间，你为何不将平安符归还于我？”

他沉默了几息，说道:“忘记了……”

他才不会告诉她，这是他与她唯一的联系了，哪怕是将他人之物据为己有也罢，他只是不想失去，与她直接的关联……

乐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，不再言语。

皓都拉起跌坐在地上的乐嫣，不经意地摩挲着她的手。

略微有些粗糙，她的手本该白皙柔嫩的，不该是如此。

他低头看了眼她的手，发现不仔细看，还发现不了那一道疤痕。

乐嫣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上那道疤瞧。

不知是出于羞赧还是自卑，她猛地将手抽回，放到身后，小声地说道:“很丑，你不要看。”

本以为他不会回应，却没想到他竟然认真地说道:“不丑，很好看。”

乐嫣眼睛一亮，但又想到了什么，眼神又灰败下去。

“可终究还是留下了疤。”

皓都牵过她的手，说道:“会恢复原样的，我保证。”

她本以为，他当时是安慰之语，可回了长安后，他是说真的。

她每隔几天会收到他让人送来的去疤膏。

看着手上的疤痕果然在慢慢消退，我竟有了一丝奇怪的念头，手上的疤痕，要是好得慢一些，该多好呀。

说不清是什么心思，大约是她找到自己的那一刻，便沦陷于此。

有一天，我会跟着虚无的指引，奇迹般找寻到我丢失的爱人。

有一天，我困在苦难之时，会有人从天降，拯救于我，我只好，将我整颗心，甘愿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