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四季花常在

师父死了。

谁都没想到白衣执剑，踏雪无痕的四季山庄庄主，竟死于一场原以为不过风寒的急症。

英雄气短，美人薄命，向来如此。

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，倒春寒的时节，细雨裹挟着寒意扑来，像刀子扎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。周子舒跪在碑前，半晌无言。

秦九霄走了过来，跪在他身侧，哀哀戚戚地唤“师兄……”

周子舒仿佛聋了一般，一动不动。

“师兄！”秦九霄的声音更大了，“就算你不心疼自己，也该心疼心疼衍师兄。那波人又来了，师叔师伯们偏不在，衍师兄一个人挡不住的。”

忽地一个惊雷炸响，盖过了秦九霄的后半句。

周子舒好似终于回过神来，嘶哑的喉咙里扯出破碎的几个字，“阿衍怎么了？”

少年庄主，年幼可欺。

温衍看着面前的虎豹豺狼，冷笑一声，嘲弄道“就这么几个喽啰，也敢来找四季山庄的麻烦，阁下莫不是耗子睡猫窝——不知死活。”

打头的彪形大汉怒气顿生，“黄口小儿，焉敢大放厥词。”

旁边又有一人嗤笑道：“若是秦怀章还在，打不过也无话可说，可今时不同往日，你们几个半大孩子，还是识相些的好。”

那彪形大汉没了耐心，“和这小兔崽子废话什么，打趴了自然就服了。”说着一把大刀便横刀阔斧地扫了过去。

温衍一个后仰，从侧面横扫而过，看似凶险，却堪堪掠过锋芒。

那大汉倒喝一声，“流云九宫步果真名不虚传，且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。”

能破二十八星宿阵，必然也不是什么善茬。如若不能震慑住他们，自己和身后这些弟子，只怕就要去师父面前尽孝了，也不知黄泉路上师父走没走远，还来不来得及在饮下孟婆汤前再见一面，至于师兄……。温衍胡思乱想着，手上的招式却愈发凌厉，一只救人疗伤的萧，却在他手里舞得比匕首还锋利。

过了几晌，温衍终于捏住了那大汉的脖子，不屑道：“怎么，就这么点本事就敢闯四季山庄？”他强咽下胸口涌上来的鲜血，又看向一众人，“我师父便是不在了，这四季山庄也轮不到尔等宵小放肆。”

一伙人倒没想到一个少年便如此棘手，但费尽心思破了二十八星宿阵，止步于此也是如何也不甘心的。众人交换了个眼神，一齐向温衍和弟子们攻去。

那被制服的大汉也突然一个后肘，便卸了脖子上的力道，反手一刀砍在温衍胸前，看着鲜血渗透了白衣，得意又猖狂地笑了起来，“小兔崽子，还杀人呢，就这孬样，只怕连只鸡都不敢杀，还是去黄泉路上修行一遭罢。”

说罢，便一刀劈了下去。

温衍猝不及防被重创，竭力翻身避开了要害，却还是划在了手臂上，一时间气血上涌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

那大汉见温衍避过，冷笑道：“命还挺硬。”

手起刀落，却是他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
毕长风收回长剑，看着浑身是血的温衍，皱了皱眉，“不学无术的小子”，又忍不住板起了脸，“这便是不用功的下场。”话音未落，已翻身挡在了另一个弟子身前。

温衍呸了一声，吐出了口中残留的瘀血，好死不死，怎么偏被这老古板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