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你们坚持最后五分钟！”

这是一句充满激情的台词，也是一句影响了一个时代的台词。它，来自1952年的战争片《南征北战》。这是新中国成立后拍摄的第一部军事片，与电影《地雷战》《地道战》被观众并称为“老三战”。当然，《南征北战》是排在“老三战”第一位的。

《南征北战》取材于1947年解放战争中的华东战场。面对国民党气势汹汹的“重点进攻”，陈毅和粟裕率领华东野战军部队，在山东人民的配合支援下，正确运用毛泽东人民战争的战略思想，实现了以少胜多的辉煌战果。在几场重要战役中，要属持续了63个小时的莱芜战役，最为传奇精彩。

新中国成立后，华东军区宣传部文艺科科长沈西蒙就以莱芜战役为故事起点，完成了一部四幕话剧，名叫《战线》。1951年春节前，《战线》在南京首演，受到了南京军民的欢迎。在那场演出中，台下还坐着一位特殊的观众——时任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。陈毅看完演出后，对话剧做出了极高评价，并提出了将其改编为电影的想法。

也是在此时，中央电影局和上海电影制片厂恰好在筹备第二年“八一”建军节献礼片，上下一拍即合，各路人马都聚焦到了这部电影上。因拍《钢铁战士》成名的成荫被点名担任导演，拍过军事片《耿海林回家》的汤晓丹被邀请担任联合导演，编剧团队则由沈西蒙牵头。为了表现解放军战士转战南北经历众多战斗，主创们为电影取了个磅礴大气的名字——《南征北战》。

当时，全国各大电影厂停工，唯独这一部《南征北战》，以“八一”建军节献礼的特殊身份，成为当年唯一的准拍片。剧本创作期间，陈毅生病住院，但他每天都要在病房里听几位编剧轮流念剧本，边听边提出修改建议。对这部电影影响很大的还有一个人，那就是粟裕。他曾特地将两位导演请到北京，在办公室里摊开一张地图，给他们讲解当时华东战场上的军政态势。

剧组演员也是大腕云集。为了展现战争场面，主创向上级申请调来了解放军部队，步兵、骑兵、装甲兵、汽车兵、工兵、炮兵亲自上阵，跑起了龙套。在众多主演中，一部分来自部队文工团。他们熟悉军旅生活，算得上本色演出。

其他主要角色则都由明星出演：因为《恋爱之道》一夜成名的冯喆贡献了自己的第一个解放军角色；话剧界“四大名旦”之一的张瑞芳饰演游击队长赵玉敏；出演反面角色的则是后来的“国民党高级军官专业户”项堃。

· 《南征北战》剧照，项堃饰演的反派张军长。

· 《南征北战》剧照，张瑞芳饰演的赵玉敏（前排中）。

剧本与演员就绪，成荫和汤晓丹就带着大部队到了拍摄地山东青州。1952年春节刚过，电影开机。而真正投入拍摄后，剧组又犯了难：《南征北战》作为一部战争片，自然少不了“烧钱”的大制作，但此时正值新中国成立之初，国民经济尚在恢复阶段，电影的制作经费越来越吃紧。

为了节省投资，主创们想了不少办法。比如编剧决定，将原本被炸毁的桥梁换成大坝；道具组则自己动手制作了可以左右摇摆的木质升降机。各种精打细算之下，大部分预算都花在了购买烟火上，还成立了一支特技烟火队。也正因此，《南征北战》拍出了质量上乘、气势恢宏的爆破场面。

· 《南征北战》剧组工作照。

除了“硬件设施”到位，这部电影在拍摄上也有不少亮点。在敌我双方抢占摩天岭、将军庙争夺战这两场戏中，导演运用了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和大量的移动镜头，营造出真实的战争氛围，表现出两军的短兵相接，也让观众被紧张情节吸引的同时，了解到“运动战”的作战思想。

战争戏炮火连天、烽烟遍地，成荫和汤晓丹对影片中的生活细节更是精益求精。由于《南征北战》场面大，拍起来费时费力，进度落后了一大截。夏天快到了，许多冬天的戏却还没来得及拍。绿油油的田野没有一丝冬天的影子，两位导演急得直跺脚。这时，一位村民指着一片小树林说道：“这是我家的树，如果碍事，就把树叶全捋了。”成荫和汤晓丹听了备受感动，带着战士们一棵树一棵树地摘叶子，这才解决了冬景问题。

1952年“八一”建军节，《南征北战》如期上映，磅礴的战争场面好评如潮、风靡一时。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，几乎每个年轻人都能对这部电影中的经典台词倒背如流。也因此，这部黑白电影奠定了新中国战争片的雏形，为新中国的电影创作确立了基本方向。在此之后，这部红色经典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观众。半个世纪过去了，导演冯小刚筹拍《集结号》时，就曾反复观看《南征北战》。

用现在的眼光来看，《南征北战》究竟好在哪呢？或许就在于两个字——真实。在这部被称为“最接近真实战争的题材电影”中，没有小鲜肉的浮夸演技，也没有浮躁的商业炒作，唯有老一辈先烈的革命信仰与热血情怀贯穿始终，使得熊熊燃烧的军魂留在新中国的电影画卷中！